【萤明】事故人生
※:萤丸x明石,平常人AU。
※:片段灭文,我流扯淡注意。大部分是胡说八道。
明石国行的人生还没开始,就注定不平凡。
明石他妈怀他的时候还算是个大女孩儿,换言之毫无当准妈妈的自觉,经常揣着肚子里的儿子和狐朋狗友泡吧,以至于明石比预产期提前五个星期来到这人世间。
先天不足伤及后天根基,明石小时候最熟悉的不是自己家,而是儿科病房。一年要在医院呆九个月,年轻护士们心疼这瘦骨伶仃的男孩儿,时不时摸摸头发捏捏脸,在明石幼小心灵里深刻地种下了摸头就是最强安慰,以及穿白大褂的都不是好人的概念。
常年卧病在床,明石和同龄人一起乱跑乱跳瞎闹腾的时候几乎没有,除了被医生护士们上下其手,只能借看书消磨时间,渐渐地从画册看到注音读物再到普通书籍,在学龄前就完成了小学低年级的识字任务。
眼看明石到了上学的年纪,病怏怏的老是住院也不是个办法,家里商量来商量去,最后见多识广的来家老爷子大手一挥:男孩儿搁屋里闷着像什么话,来阿苏读小学,让萤多和他一起玩玩,权当强身健体。事情就这么定了。
彼时明石的形象还是个病弱软糯小男孩,明明已经七岁看着却像六岁——考虑到儿童惊人的成长度,这真是过于瘦弱了——跟着他妈妈地铁火车渡轮火车汽车地回阿苏老家,一路上晕车晕船晕得几乎失去意识。
所以明石对阿苏近郊来家大宅第一印象是潮乎乎的被褥硬邦邦的颈枕,第二印象是在他旁边试图给他脸上画个什么的萤丸,旁边还有围着口水布的爱染在试图把拳头塞进嘴里。
萤是萤丸的呢称,自来熟,比明石小三岁,对明石直呼其名从不客套。真要从辈分上推算他和爱染大概得叫明石一声叔叔,不过来家在阿苏地方根深叶茂,玩一起的一群小孩远的近的都算亲戚,而且总有几个辈分高的离谱,偶尔打了太公,也没人去在意。
其时明石已多年浸淫书海,虽然身子骨欠佳,心理却俨然以少年郎自居,莫说那些个拖着口水成天疯跑的小孩,萤丸爱染之流也不过是大人托给自己的监护对象,什么探险啊捉迷藏啊统统不该划入活动日程,他抱本书或者对天发呆都好。一个人最好。
但我们都知道,明石的人生从娘胎起就多灾多难。
对于孩子来说,一个人玩是最无聊的事情;对于年幼的孩子来说,和更年幼的孩子玩远不及和年长孩子玩有吸引力。抛开以上两点不谈,萤丸还牢牢记着老爷子的嘱托,务必让明石多晒太阳多活动,平时不许去的探险地界如果有明石陪护则对他开放。这一条足以让萤丸孜孜不倦每天和爱染一道骚扰明石。
萤丸的骚扰很富有萤丸特色。明石早上起来的时候必然是萤丸第一个拉开纸门带进新鲜空气,明石洗漱用的是萤丸从井里费劲打上来的清冽泉水,明石吃饭也是萤丸替他添饭。他想和明石一起玩的时候不哭闹也不动手,而是充分利用他脸蛋和声线对年长者杀伤力巨大的优势,安静地看着明石小声提出请求。
明石一直怀疑萤丸有一种名为视线实体化的能力,不然不能解释他每次想懒洋洋呆坐不动而对方想出去玩玩时那可以刺痛良知的视线,如果明石有良知的话。明石当然有良知,他在阿苏吃喝用度至少有一半都有萤丸助力。
于是在阿苏田间地头到处疯跑的爱染和萤丸背后多了个不情不愿的明石。萤丸比较省心,爱染就是个疯小子冲起来一溜烟就没影,稍不注意就把自己安置在各种危险场合进行高危动作正确示范,比如爬变电站的高墙拿铁丝捅插座打算跳下某个涌泉口捞鱼之类,吓得明石不得不时时刻刻紧张起精神注意爱染有没有又作妖,还要及时去制止他,书也顾不上看了。
如是这般折腾两月有余,明石竟然渐渐地长了些肉,脚力也增加许多,再不像之前一样弱不禁风了。来家上下颇为欣慰,眼见夏日庙会将至,索性把看护两个小朋友去阿苏市逛庙会的任务一并交与明石。
明石懒得推脱。明石悔不当初。
没人告诉过明石,爱染从小就有庙会狂热综合征。如果爱染曾经表现出什么倾向,明石也没有能力敏锐地捕捉。现在明石算是品尝到不涉猎医学典籍的恶果了。
陪着雀跃不已的孩子们捞过金鱼钓过水气球买过苹果糖,等鲷鱼烧的时候阿苏神社的游行队伍从旁边经过,明石一个恍惚还没来得及喊,爱染就淹没在人堆之中。
“爱染!爱染国俊!”
“爱染——爱染——”
“您好,请问有见到过这么高、红色短发的小男孩吗?”
“真是抱歉,人太多了,没有注意到啊。”
“大概是往那边去了吧?不是很明亮,看不清楚呢。”
阿苏神社外市集上来来往往的人中怎么也找不见爱染,明石脸色煞白满脑袋天要亡我四个大字,在鲷鱼烧摊边假装自己变成了一根路灯杆。这时候一只软软暖暖的手攒着他指尖,萤丸努力抬头看这个小叔叔,嘴里因为有鲷鱼烧有点吐字不清:“我和爱染以前来过庙会,约定好如果走散了就去第一个鸟居下面等对方。明石哥哥,我们去等爱染吧。”
萤丸的眼睛很大,就像阿苏地区随处可见的涌泉,清亮灵动。明石被这突如其来一声哥哥击中,晕乎乎地点头,用自己手掌努力包住萤丸肉呼呼的小爪子,似乎这样就能体现出自己是保护者的样子。
小学最后一年,明石从阿苏回到大阪念书。如同近畿方言对于融入阿苏的学校没什么帮助,熊本口音对于融入大阪的学校也毫无助益。不过明石不在意这个,看起来没干劲的人没有欺负的价值也没有搭讪的价值,对他来说这刚刚好。更加埋首于书本和发呆之间,他很快拥有了自己第一副近视眼镜。
萤丸在曾许诺会给他写信,上野公园樱花盛开人满为患的时候,明石妈妈把邮箱里的一个信封放在了儿子桌上。萤丸和爱染歪歪扭扭地写:阿苏神社外八重樱开了,很美。附爱染拍的照片一张,手指头挡住了三分之一的画面。明石对着照片笑出声,初回大阪的紧张感烟消云散。
此后几乎每个月明石都会收到萤丸和爱染或者萤丸的书信,说的也无非是课业如何,风物如何,家人如何,一日三餐吃的如何,一两年后还提及同町的小玩伴如何。明石起初还寄过明信片,渐渐地忘记了回信,只在每年元旦时去邮局敲个首日封寄往阿苏,他想萤丸大概能懂。
就这么平淡地念过小学念过国中,明石考上同一所学院的高等部。这是关西地区相当有名的优等学校,卒业志愿里十份有九份会写“升学”,而剩下那份多半是出国深造;几乎有一半的学生有课外辅导班。
但是这不意味着校园霸凌事件就会变少。
明石酝酿十年的懒散也敌不过他本身脸好看,虽然都是以谢绝而结束,但总有那么些告白和巧克力会找上他。最普通的情况是明石挠挠脑袋漫不经心糊弄过去,最糟糕的情况,比如当下,拒绝了校园一霸所追求的女孩,所以放课后被不良少年“邀请”到学校附近商谈。
“哈——难道要我同意对方吗?这种想法,真是服了啊。”
忘记了说,明石其实拥有相当的毒舌天赋。是激怒人方面的专家。虽然就当下形势来看,恐怕会受到更多的攻击就是了。
“嗯嗯,有大个子的家伙呢。明石啊,总是这样是不行的啦。”
拿着竹剑处置了围住明石的不良、把掉在地上的眼镜递给他的人,有着浓厚熊本口音,个子不是太高。明石擦干净镜片再戴上,发现他的救援者甚至头发都没乱,相当俏皮地在散落的不良之间对明石抬手行礼:“锵锵,这就是所谓的压轴登场呢!”
“……越来越不能小看你的怪力了啊,萤。”
这是萤丸转学第一天,放课后本来想找回家社骨干明石一同加入剑道社。发生了这样的事当然没有入社咨询的心情,于是萤丸背着竹剑,和明石一道回家蹭饭。
“所以说,你现在是高中一年级?”
“是高中三年级哦。因为你妈妈推荐这边学校,所以就转学过来了。”
明石差点被一口水噎着。
“那个,因为明石的关系,觉得念书也是很有意思的事情,所以就跳级读上去了,”萤丸浑然不觉地换鞋,“我应该穿哪一双拖鞋好?嗯嗯,闻到天妇罗的味道了呢。晚饭有天妇罗吗?”
我们都认识一个童年宿敌,叫别人家孩子。
小学时代明石就是那个别人家孩子,因为他博览群书又为人低调;国中时代明石不是别人家孩子,因为他博览群书而且更加低调;高二他的人生有了转折,破天荒头一回,他也认识了“别人家孩子”,名叫萤丸。
萤丸品学兼优,个性阳光,偶尔呆萌,担任剑道部副主将,除了身高抱憾,可以说是明石见过最接近“模范生”一词的人类。难以想象他以前在阿苏还和萤丸爱染一起偷过别人柿子——嘘,这话别让明石妈妈知道。
订正,自从萤丸住到明石家里这个想法就彻底崩塌了。
萤丸读书很轻松,所以他的课余时间除了剑道就是坚持不懈持之以恒地,像以前那样骚扰明石,而且手段更加匪夷所思。
例如,以交换便当为理由中午把明石拉出去吃饭——虽然两个人住在同一屋檐下但菜式还真不一样,萤丸便当盒里有自己做的菜式。
例如,联合起明石妈妈把明石拉进剑道部道场训练,萤丸没回家就不许进家门。
例如,明石有几本书同时读的习惯,萤丸就趁他读一本书时把另一本书顺来看完,然后——对他剧透。
明石痛恨剧透。
明石不胜其烦。
明石内心崩溃。
但是不得不承认萤丸一目十行的阅读速度难以企及。
萤丸挑灯夜战次日活蹦乱跳的恢复速度也望尘莫及。
人与人之间是有差距的,而且这差距大得无法弥补。这就是结论。
萤丸就读的是大阪大学基础工学部。关西最好的大学之一,和留级率数一数二的学院,当然。
萤丸时不时还会搭地铁去学校看望他,美其名曰加油鼓劲,实际上很可能只是想欣赏学弟学妹们卒业前修罗惨状。
明石在拒绝帮更多女孩子认识萤学长的路途上越走越远了。还好高三有高三的特权,不过文科女生们的热情不是一般人所能够想象的。对,明石虽然擅长阅读但是理科方面只能算看得过去,所以决定以文系专业为升学志向,一边偷懒一边努力着。
如果明石中午不安坐如仪或者无影无踪,而是老老实实去校门口,那就意味着萤丸来了。看起来似乎是一个星期左右来一次的样子。就像一对同城不同校学生情侣那样的频率。
“啊啊、如果我是女生,一定会有什么了不得的误解的。”某一次明石如此说道。
“事实上,那种也算不上误解吧?”萤丸努力地思考一番,“专门来约会的话,我只有明石一个对象嘛。”
“荣幸之至。大学里没有中意的女性吗?”
“她们都把我当做小孩子似的……一边笑一边对我摸头,很好玩吗?”
“差不多吧。嗯……嗯。我大概知道你的女同学们的感受了。”
萤丸发质柔软,两撮翘起来像小动物一般的头发则额外增添了可爱度,鼓起的腮帮子则更加可爱了。真是一如既往啊。明石一边感慨着一边阴差阳错地捏一把萤丸脸蛋:“比起恋人什么的更像被监护人啊,萤。爱恋的心情会被亲子爱所压倒吧。”
“什么啊,连明石也这样说吗?我会很生气的……”
然后明石被矮他一个头的怪力学长拽着领子结结实实亲了一口,嘴对嘴撞上去那种。明石还在震惊与茫然之中迟钝地寻找一丝清明,矮个子少年不等他说话就开始宣誓主权,一边还发出磕破嘴唇后感到疼痛的嘶嘶声:“我可不想成为明石的被监护人,因为我……是喜欢明石的。不想考取学校也没关系,不想工作也没关系……我会肩负起养家的职责。”
“你这家伙……太自以为是了吧?好歹也要听取当事人的意见……”
明石话尾消失在两人再度交叠的嘴唇里。没有反对,就是默许的意思。
第二年大阪城樱花盛开的时候,明石前往大阪大学外国语部报到入学。
本以为父母至少会想在校园里逛逛,结果落得明石和他的行李孤零零掉落在人行道上的悲惨情况。最悲惨的是明石拎不动他母亲满怀爱意给他塞得满满当当的行李箱。
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什么人脚步轻快地走到了他面前。
“锵锵——宅急便助手来咯。”
与萤丸笑起来的样子比较,樱花如云的景色似乎也黯然了。
“我还以为,明石会去东大文学部呢。”
“啊啊、东京大学吗?新干线还有东大特别补习班实在太累人了,所以一开始就没有纳入考虑。”
“这种话让阿姨听见,会忍不住把你逐出家门吧。”
“没干劲就是我的卖点了,到底抱有什么期待啊?”
“正因为是这样,明石才是明石嘛。努力和让人吃惊的部分交给我就可以了。”
明石的人生总是充满了事故。
这就是明石的事故人生。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