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茨】无形之绊(2)
※:哨兵向导设定。大正/昭和时代架空社会背景。出于行文需要,部分事件与实际历史有出入。
※:CP为酒茨、狗雪,黑白亲情向。其他CP每章前方标注,请注意避雷。
※:心血来潮脑洞,管挖不管填
前章请走【1】
2.
登上蒸汽机车前往京都的时候,酒吞十三岁。
茨木如果知道这件事,大概会羡慕地瞪大眼睛,然后夸赞“不愧是吾的挚友”吧。
如果茨木能够知道的话。
被选召为神子的孩子,在进入神社后,作为普通人的一切就不复存在了。
神子必须修炼心灵,领悟如何恰当地使用这一份天赐;真正地成为可以与神明和人间沟通的“神口”、“巫女”后,以自己的能力侍奉神明、为天皇陛下效力,作为对神明垂爱的感谢。
从神武天皇东征起,这就是神子的必经之路。
作为庶民出身的神子,酒吞从大江町元伊势神宫来到丹波的一之宫、出云大神宫,接受神启与蒙化,而后因为天资优厚,被出云大神宫评定为一等,送往京都元学馆接受更加全面的训练。
酒吞登上火车时,正是一个无月的深夜。
从千岁町远眺,出云大神宫所在的御影山沉浸在浓稠的黑暗中,悬挂在鸟居上、御神灯柔和的光晕已经缩小为火星一般微弱的一点,若不凝神细看,几乎就要被夜色吞没。
酒吞在车厢前停下脚步,极力想再看一眼他居住了两年有余的神社。少年背着简单的行囊,赤丹色头发束在脑后,如同燃烧着的火。
“该走了,大江君。”
他身后红衣的女子低声催促。
姓名是最简单而有力的咒。尚且稚嫩的神子极易受到咒的伤害,为免原本就数目极少的神子因恶咒夭折,出云大神宫以众神子的出身地作为代名并登记造册,真名则成为神子们最深藏的秘密不为他人所知。
“大江”是出云大神宫为酒吞取的代名,参拜者也好、巫女也好、神子也好,没有人会呼唤他的真名“酒吞”。
当然,也没有人再唤酒吞作“挚友”。
护送酒吞上京的女人被称为凤凰火。
眉间绘着花钿、眼尾涂抹朱红,身穿金赤唐衣,美丽而让人印象深刻。
酒吞知道她是“斥候”——或者,按照出云大神社的说法,是一名“神前”。
神前与神子,都是蒙受神明大人垂爱的证明。
与神子聆听神谕、感化氏民的力量不同,神前被赐予的力量更加锋利。拥有千里眼、顺风耳,嗅觉灵敏、脚程极快,力量也超出常人,神前是天生的武者。
简单地说,如果神子是神明的信使,神前就是神明的武士。
战国时代,依据唐国的说法,也将神前称为斥候。奔走于阵前、探查敌情、为主公提供对方的情报,正是神前所擅长的事情。
神前之中也有更加强大的一种,被称作“天神命”。他们是不世出的天才,生来拥有让人臣服的气度与能力。传说天神命降世,四方皆伏,必成霸业。
神武天皇、桓武天皇、义经公、谦信公、信长公,都是历史上有名的天神命;发动政变、推翻幕府的先代天皇明治帝,更是天神命无疑。
“大江君如果困的话,可以先睡一阵。到站时我会叫醒你。
深夜的车厢人员稀少,凤凰火替酒吞安放好行李,坐在少年对面的长凳上。
“不必。我不困。”
与其说是不困,不如说是为前途感到深深的畏惧。少年人的矜持和神子的能力迫使酒吞将畏惧掩藏在心中,脸上则露出满不在乎的倔强神情。
“我曾在元学馆受训。京都天守是很好的地方,不必太过担忧。”
似乎看透了少年神子的不安,女性神前的表情有所缓和,伸出手来。一只金赤羽毛的黑喙鸟儿自虚空中盘旋而下,落在凤凰火洁白的手指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啼鸣。
“这是……您的式神?很漂亮。”
被那艳丽的颜色吸引,酒吞转过头来仔细打量。鸟儿也偏过青绿的脑袋观察面前年少的神子,黑亮的眼珠泛着光。
式神是蒙受神恩的证明。能否看见式神,是区别一般人与神前、神子最重要的依据。
“看来朱鹊很喜欢你。不愧是难得一见的男性神子啊。”
任凭鸟儿飞离手掌落在酒吞伸出的手指上,凤凰火嘴角微微上扬。
“我也会拥有这样的、自己的式神?”
酒吞敬畏地看着那带着朱红光芒的飞鸟,感觉到它散发出的火焰般明亮的温暖。
“式神因人而异。有鸟模样的式神、兽模样的式神、鱼模样的式神,也有昆虫模样的式神。江户天守的左大将,据说式神是一只黑色的虎;而右大将的式神是一只仙鹤。”
“不愧是大将。那一定很威风。”
“据我所见,神子的式神通常是性格温和的生灵。不过,大江君是罕有的男性神子,大概会有所不同吧。如果虔诚地向神明祈祷,会召唤出自己期望的式神也说不定。”
“那样的话,我希望自己的式神……”
“不必告诉我,大江君。祈愿如果说出来,常常会不灵验哦。”
伴随着火车驶过铁轨的声音,直到酒吞克制不住睡意闭上眼睛,闲谈才告一段落。
蒸汽机车缓缓驶入京都火车站,汽笛声划破夜空,也唤醒了打盹的酒吞。
“大江君,随我来。”
已经替酒吞取出行李,凤凰火带着少年走出灯火通明的车站,来到停泊在不起眼处的一辆黑色汽车前。
“我是神前凤凰火,这位是出云大神宫派遣来的神子,评定一等,推荐进入元学馆一之厅。大江君,请上车吧。”
与司机打过招呼,女性神前将后排车门打开,敦促着初到京都的少年进入车厢。
“打扰了。”
此前也在出云大神宫所属的千岁町见过町奉行的汽车,亲身乘坐却是头一遭。酒吞紧张得不知将手放在何处,最后放在了自己简朴的行囊上。
汽车的车灯将黑夜破开一道缝隙,最终停在一幢西洋式建筑前。借着前灯的光照,依稀可以看见铸铁的围栏将整座建筑包围。夜色已深,只有大门前的煤油灯还跃动着火光,照亮了黄铜铭牌上“京都天守 元学馆”的字样。
踏上门前的石阶,凤凰火示意酒吞跟上,抬手叩响了橡木大门的黄铜门环。不一会脚步声由远及近,厚重木门上打开一扇小窗,露出一对睡意惺忪的眼睛。
“京都天守六番队神前凤凰火,携出云大社推荐之神子前来。”
“出云大社推荐的神子?请出示你的推荐手札。”
“是的。我叫大江。”
酒吞从怀中取出盖有出云大神宫朱印的信件,将那信封递给小窗中的守门人。守门人接过信件的同时,一阵探寻的情感轻拂过酒吞的意识,在触及少年构筑的外之垣时不留痕迹地消失。
“确认身份。欢迎来到元学馆。”
沉重的木门打开一道缝隙,灯光从中漏出落在石阶上,仿佛是一条拯救溺水者的长绳。
“那么就此别过了,大江君。期待着以后与你共事。”
“感谢您一路照顾,凤凰火女士。”
酒吞拎着自己的行囊向女性神前鞠躬,慢慢地走入暖黄色灯光中。
“真是的,明明是个可爱的孩子,为什么偏偏生作了神子呢。”
目送少年的身影消失在厚重木门后,凤凰火叹了口气。
TBC
*凤凰火的式神原型为红蜂虎(Merops nubicus),一种小型森林群居鸟类,原产非洲大陆。单就配色而言,凤凰火觉醒前和红蜂虎挺像的x
**:日本历史上没有野生黑豹,故凤凰火说的是黑虎。
FREE TALK
按照通俗的说法,酒吞是一名向导。这篇文的酒茨是【向导酒吞x哨兵茨木】这样的设定。
左大将和右大将的称谓来自日本古代律令制,起源于中国战国时期。全称是“左近卫大将”和“右近卫大将”,原本是护卫天皇的近卫府首领。天守沿用了这个称呼,实际上指的是首席哨兵和首席向导。
大家来猜猜看江户天守的两位大将是谁?提示已经给得相当明显啦。